头衔:三只眼变成 等级:新驴上路 文章:22 积分:121 门派:逍遥派 注册:Wednesday, December 25, 2002 |
凄美的故事,美丽的传说——孟婆汤(ZT) 我原本吴氏。 家族卑微,生来有姓无名,十五岁嫁入孟家,人称孟娘。 宿于沁园,每年冬末,万株玉兰繁花似锦,芳香四溢。 山林四周种满各类药草,共计千种,无论何季,都能看到药花漫山开遍。 夫孟夕与我,悬壶济世已有五载。 那年,秋,清晨有阳光穿过竹帘照进来,我将帘子拉起,推开窗,有露珠从木棂滚落,外面红枫似火,随风盈盈而动。 枫下站一女子,粉衣如花,云鬓轻斜,只是面色蜡黄,实有憔悴。 “我的下人曾到过府上请过孟郎中,郎中不肯过府,只好亲自来此。” 她道,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衣着考究,举止不俗。 “孟娘……” 孟夕的眼睛从我的身上穿过,落在了粉衣女子的身上,我看到他眼中撩起的光晕。 那女子虽病容满面,却掩饰不住天生丽质,香艳妖娆,任何男人都会动心。 孟夕是个男人,尘世中有血有肉的男人,相宿五年,他想什么,我懂。 秋至冬末,时见宝马香车新辙。 女子来园频频,气色好了很多,面带红润,笑声朗朗,见到孟夕更是如此。 平日里,孟夕在园中越来越沉默,时常一个人很长时间呆在配药房,足不出户,行为隐密而怪异。 我问孟夕:“那女子是何人?” “明珠公主。”孟夕话语不多。 “那样的女子,兰心惠质,谁看了都会动心。”我叹道。 孟夕背过身只顾配药,故意不睬。 “明日我代你替她看病。”我道。 “她是我的病人。”孟夕不温不火。 我怒,反手将他手中的配药盘打翻在地。 整整一个月,彼此没有说过一句话。 每日,总能看到孟夕披着外衣在配药房里呆得很晚,不停的咳嗽。 我拉下帘子,讨厌这种装病吓人的模样,像这样的事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说过第三次,就再也不会理他,无论他如何耍小聪明也是徒劳。 平日装得再像,也瞒不过明珠公主的耳目。 “你和孟郎中已一月无语?”她说,眼有嘲意。 我看着她冷道:“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不用外人闲看。” “皇上已将我配婚与他,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自始至终没有正看我一眼,说罢,拉起衣裙,在丫环的簇拥下上了香车,渐然远去。 我的手不觉间颤了起来,恨无处泄。 如果孟夕变了心,我如何能将他拉回来? 一味的放任,结果,只能由他而去。 “你在这儿。” 他来了,踏着地上的枯枝腐叶悄无声息地站到我面前。 “你哭了……” 他伸手,我将脸侧过不再看他,任凭他的手指在空中停下。 我转身欲走,衣袖却被他拉住。 “孟娘……” 他不停地咳嗽,血溅在了我素白的雪衣上,瞬时,衣袖开出了一朵朵细碎的梅花,含雪怒放。 “血!你在咯血!”我惊道,孤疑的看着他。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他的嘴角挂着血丝,笑着,脸上依旧苍白无力。 “这次,这次全是真的。”他说,很艰难地说。 我将手扣住他的腕上,为他把脉。 脉像涩而凝重,枯绝虚玄之像。 “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喊道。 “没有用了,孟娘,身为郎中已知自己活不过十日。”他道。 泪水漫过眼帘,落在指尖,晶莹而又彻透。 “我知道自己时日已无多,一直躲着你,让你恨我……” “因为你说过……” 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脸上,轻轻的来回摩挲,很温柔的抚摸。 “因为我说过,有天,你死了,我也会……” 他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再说下去。 “孟娘,我要你活下来,不再想念我。”他说。 “不,我做不到,做不到!”我拼命摇头。 有人站在身后清咳了一声道“时候不早,请孟郎中到王府商议与明珠公主大婚之事。” 他一身宫中太监扮相,面无表情。 孟夕向他欠了欠身道“请公公再给点时间,让我与内人吩咐几句”。 他拉过我,指尖温暖而轻柔。 “孟娘,我不会娶公主。”他小声地对我道。 不娶明珠公主就意味着抗旨拒婚。 一旦抗旨,并要诛联九族! 我的脸毫无血色。 他叹了口气,道:“你始终都不肯信我。” “我不会轻易责怪任何人,答应我,你也不会。” 我点了点头。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将它放在我的手中,旋即握紧。 “瓶子里面装的,是我苦心研制的药水,喝了可以让人忘了心里最痛苦的人和事。” 他用眼睛看着我。 “请孟郎中起程!” 一旁的公公虽还恭敬,话中早已显出不耐之音。 谜 傍晚,如血夕阳之下,我见到了明珠公主。 我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花容月貌尽失的模样,头发凌乱,目光呆滞,衣袖上有尘埃灰烬。 “孟夕死了。”她说。 “你胡说,他是不会死的。” 我用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是的,他死了。” 她哭了,泪水在脸上碎得一片又一片。 美丽的女子就连哭泣也是楚楚动人的。 “这是他死前要我交给你的。” 她将一封信递到我的手中,信壳上有凝固的血迹,有细小的折痕,显然已备多日。 “他宁愿一死也不愿娶我。” 她一个劲地哭诉,腰间除了玉佩香囊之外,还多了一把银匕首。 那银匕首化成灰我也认得是谁的。 她撒谎,她一定在撒谎! 我目中放着火光,这么多人带走孟夕,定是孟夕不从,便索性将他杀死。 我冷静吸了口气,将孟夕给我的那个瓶盖拔开,将药水斟满两杯碧玉杯。 杯中汤色清洌,无影无味。 顺手挑了断魂草的粉末欲放入杯中,耳边又响起孟夕说的话语:“我不会轻易责怪任何人,答应我,你也不会。” 她用眼睛看着我,手指一颤,再也无力。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东西,他要我们忘了所有。” 我说着话,手并不曾碰它。 她的嘴角抽了一下,又木无表情地拿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而我没有,我愿意守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总有一天,谜底都会揭晓。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失忆药水的配方。 孟夕仍然想让我忘了他。 沉睡一天的公主醒来,用空洞的眼睛微笑着,仍是个无痕的女子,拥有倾城的姿容和万贯家财的女子。 而我,仍是孟娘,一个活在回忆中的孟娘,一个一夜之间白了青丝,相思无药可治的孟娘。 孟夕死了,最后,只留下一下痴情的女人和一个冬季。 无花的季节,心如死灰。 我相信孟夕是爱我的,至少,他用死来成全了我。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我只身住在沁园没有离开。 我不再替人把脉治病,包括老人和小孩。 我只做一种药,能让人忘了心里最痛苦的往事。 世人都叫它孟婆汤。 真相 十年,到我这里求汤之人将门前山路踏成大道。 每天,都能看到那些忘了记忆的人,高歌而去,去得两袖清风,无牵无挂。 而我,是他们痛苦记忆中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我不断从他们口中搜寻,为的是找到孟夕死时的真相,谁是他的最爱。 我得到的答案竟有百余种: 有人说孟夕是死在王爷府中,有人说孟夕是服毒自尽。也有的说是明珠公主一怒之下将他失手杀死。 尽管如此,我仍没有罢手。 那年春季,林中玉兰怒放,洁白如雪,只是寂寞无人赏摘。 天渐黑时,来了一个中年妇人,年有四十五六,布衣荆叉,面有苦色。 “我想买你的孟婆汤。”她道。 “孟婆汤是要用你的痛苦来交换的。”我说。 妇人沉思了一会道:“好吧,那我直说无妨,反正喝了孟婆汤我就再也记不起它了。” “十年前,我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候这里,还有浓密的树林,中间有条很小的路,窄得只能容下一辆马车。 就在那日,我看到一队人马往树林里走出来,看上去像是宫廷里的待卫。 他们簇拥着一位男子上路,看上去很恭敬的样子,忽然,那个男子掏出银匕首,往自己的胸膛刺去,身体滚落下马,周围的待卫都措手不及。 听到呼喊,前面马车上的华衣女子不顾车速的跳到地上,直奔向他,嘴里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衣裳上沾满了男子的血迹……“ “我没法忘了那一幕,所有可以烙上的记忆是可怕的。” 妇人闭上眼睛道。 “那男子可叫孟夕?”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心在隐隐抽痛。 “是的,这个人的名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掉。” “他临终前可曾说了什么?” “他说不想负了公主。” “他死时仍挽着公主的手,握得那么紧,最后侍卫不得不将他俩强行分开。 我没法再看下去,至今仍不明白,两人那么相爱,为何还要以死来解脱?“ 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里面有鲜红的血溢出,很痛,刻骨铭心的痛。 公主没有说谎。 她并没有杀孟夕,那把银匕首是她从孟夕身上取下保存的。 无可否认,孟夕爱上了我和公主,他的没有办法雪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为此受尽煎熬,只好以死来解脱。 如果,那个男人不爱你,一厢情愿又有何用? 我恨他,恨他让我痴寻谜底十年。 十年,才知道,他说过的一切,原来,只是欺骗。 我给了妇人一碗孟婆汤,看着她喝下,睡去,无牵无挂地离开。 我心中有种可怕的预感,有些事在她来之后将要发生。 那日,我坐在窗前独自饮酒,一杯接着一杯。 温酒的炉火快要熄灭,屋中乍冷还暖,最难将息。 酒未完,门已被人推开。 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站在了我面前。 “请给我碗孟婆汤。” 她道,声音轻柔似水。 面容已显憔悴,再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快要逝去的年华。 我知道她是谁。 第一个饮下孟婆汤的女子,依旧逃不过俗世的劫。 如今,她来了,就像冥冥中注定的轮回。 我摇了摇头,没有看她。 “药已经被我毁了,今后世上,再也没有孟婆汤。” 我恨她,却又觉得她可怜,红尘中错爱别人的女子都很可怜。 “不可能!” 公主拔出佩在腰间的银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能感到自己的动脉被冰冷的匕首压得突突直跳,我不怕,我的灵魂早已死掉,在知道真相之后,都已死去。 “唯一的方子让我烧掉了,世上再也没有孟婆汤了。” 我仰头笑道,此生,爱恨两茫。 我将她的手用力划向脖颈,温暖的液体在涨满、溢出…… 一个声音说“回来……孟娘。” 我笑了,不再有牵挂。 是久经年,爱过的人已经淡了。 今后,不会,再爱上谁。 “孟娘……血……”公主道。 所有记忆全然复苏,双重的痛苦压得她无处可逃。 她惊叫着,冲出屋子,挥舞着双手,上面有鲜红的血迹…… 此后,宫中的丫环都说明珠公主疯了。 每天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尖叫不止…… 公公拿着那把匕首端详良久才道:“这把匕首杀过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他们生前,曾经深爱过…… 终是不吉,命人将它毁了吧。” |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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