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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爱情
她枕着杜拉斯的《黑夜号轮船》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被深夜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是琦的电话。
琦说：“君，我要结婚了。下个星期六，巴国布衣。”
她说：“恭喜你了。”
然后她们沉默不语。彼此竟然有些疏离。
她问琦：“初为人妇，有何感觉？”
琦依旧平静地说：“从和他恋爱到现在，感觉一直就是两个字：平淡。相恋三年，如果现在不结婚的话，只能分手了。”
语言再次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
她后来不知是怎么结束这次艰难的通话的。放下听筒，她走到了阳台，天空是深蓝色的，加杂着浑浊的灰，看不见星星。蓉城的夏夜，总是闷热而抑郁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忽然想起了和琦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躲在她家的阁楼上听雨，听齐秦的《外面的世界》。那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时光似乎永远会停留在那一刻。在某个炎热的夏日午后，一起去红光老电影院看黑白片。老旧的电风扇在她们头顶上嗡嗡作响，蚊子不停地肆虐着她们裸露在外的皮肤，而她们毫不在乎，只为影片中男女主角伟大的爱情而叹息、流泪。走出电影院，又回到异常烦闷的街市，脑海里仍然不时闪现着令人难忘的电影片断，一切都有种虚幻的感觉。只有手中的雪糕，凉凉的，冰冰的，将她们拉回这喧嚣、繁乱和现实。那时她们喜欢《飘》中的费雯丽，《卡萨布兰卡》中的英格丽·褒曼，《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这些优雅的、纯洁的、不朽的脸庞连同时光一起锁进了她们的记忆之中。
有时，她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谈恋爱前，两个女孩可以好得象蜜糖似的粘着，对街上勾肩搭背的情侣不屑一顾；恋爱了，朋友成了恋人之间冷战期的替代品；结了婚，怕是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苏青曾经说过：女人，是不够朋友的。
石康的《晃晃悠悠》里曾有这么一段话：“我们对别人的好奇心消失了，我们也不愿向别人提及自己的苦闷，我们分头流落到自己的一角天地之中而羞于见人，我们对比较也失去了兴趣。也就是说，我们都长大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抵挡着外面世界的诱惑，那些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友情。她变得有些冷漠。也许淡漠地对待别人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对以前的朋友也是淡然地交往。她和琦原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曾经也说过“海誓山盟”式的话语：“两个人，永不结婚，永不分离。”那是年少时象爱情一样的友情呵！很傻，但傻得可爱。现在，琦结婚了，她以为她会羡慕，甚至嫉妒。可是，除了几句浅浅淡淡的祝福，她，平静如水。她是怎样一点点地改变的呢？她不得而知。是无情的时光吧，让她容颜苍老，内心坚硬。让她——面，目，全，非。
杜拉斯说：“爱情是激情，或者什么也不是。”
她也想象琦那样找到爱的归宿，确切地说是想遇上一个自己想嫁的男人。她想，爱一个人得有激情。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迷恋吧。而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她拥有过爱情，也失去过。她想，她的问题在于是否能长久地去爱一个人。她发现，她不能。她不能够永远只爱一个人。一生太长，没有人永远负担得起对另一个人的承诺。
如果真如圣经上所说，上帝怜悯亚当太孤单，用他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那她一定是一根漂浮不定的肋骨，在茫茫人海中，孤独地寻找她的亚当，即使不肯媚俗，不肯同生活妥协又能怎样？最后仍逃不出随波逐流的命运呵！
因为，爱情是疾患，也是地狱。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是她从一个电影海报上看到的。这是怎样地让她刻骨铭心，过目不忘的一句话啊！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千言万语》。她想，不是所有的夜晚都适合看这样的电影的。这是一部略显沉闷的片子，适合有心事的人看。例如，这样一个暧昧的夜晚。
片名叫《千言万语》，而里面的男主角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个从不吸烟的男子，衬衣口袋里永远放着一包烟，还有火机。为了他爱的女人。她喜欢吸烟。她一直是这样看待爱情的，她一直等待这样的爱情。但也许爱情是不存在的。或者爱情只存在于爱情之外。
爱情，是两个人相互摧残。
或者，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4-7 22:08:20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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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003 9:59:27 P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