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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区四月_我在惠远寺支教(佛学院) 由于论坛对每个主帖所发的字数有限制,从《挫折之后的总结》开始,每一个篇目各发一个新帖。 照片浏览仍请到:http://www.nnred.com/pic/default.asp?colltype=-5 惠远寺自已开办了一个佛学院,有学生近200名,学员的生活费用和袈裟等都由寺庙提供。因教学有方,戒律严明,至少在甘孜州地区也是赫赫有名,康定等地的寺庙也把还未正式坐床的活佛送来进修。 每天清晨6时许,当学员们听到鸣锣的响声后,便三五成群从分布在寺庙内各处的居室鱼贯来到寺庙的客堂内,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从早上6:30到晚上11:00,中间有四次就餐和6次休息的时间,中午的休息时间稍长些。其他的时间都在学习经文,每天的傍晚起更有一次辩经的练习,人多的时候就安排在讲经院内的草坪上。 学员们每年要经过四次严格的考试,考试分三个阶段。 5月28号这天早上的6点钟刚到,学员们就已经身着全套绛红色的袈裟进入考场分班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些迟来的小喇嘛也小心翼翼的悄悄的踱进门口。整个考场内肃穆庄严,鸦雀无声;堪布、云登嘉措活佛、牛麦郎加活佛、格西端坐在考场后方专门铺设的座位上面,背后挂满了一些佛像和哈达;下方又各分两列,前列坐着的是地位较高的喇嘛如经师、寺管委成员等等,后列坐着的是年岁较高的喇嘛,在他们的后面坐着的就是学员们了,而年纪最小的坐在考场的最边上。铁棒喇嘛则手拿一根小树枝随时向那些不守规矩的学员挥去。考试分三段进行。 第一天的考试是背诵经文,每个考生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上来向主考官们行跪拜的大礼,然后聆听自己要背诵的段落。内容是由格西从要考的经书内随意指定的,从某页某段开始到某页某段结束。这时学员的水平立见分晓,也有个别紧张的都让大家听得哄笑一阵,不少的学员抓紧时间手捧经书临阵磨枪。 第二段是辩经,那天开场的是两位还未坐床的小活佛,只见他俩身形矫若游龙,举手投足中规中矩,对话抑扬顿挫,声音宏亮响彻经堂,神情是自信中带着必胜的笑容,是整个辩经考试中最精彩的一段。 第三段书面考试于6月1日露天举行,这场考试的场面更加恢宏。所有学员都坐在大殿前面的草坪上,每个学员之间的间隔大约有两三米的距离,学员们手中拿着考卷,有的疾笔作答,有的已经满页文字,也有的迟疑不决,下笔凝重;坐姿也是各有特色,有的端坐,有的俯伏,有的几乎趴在草地上,有的全身罩在袈裟之中不见手足;小喇嘛们的情况更是令人忍俊不禁,两行清涕,一脸稚容……。真是浮生百态,不一而足。 更有十多名监考官们神情严肃,不断巡视。太阳当空,热浪袭人。 突然看到一个令我感动的场面,一位监考的经师在向一位学员的头上洒水降温,可惜我的动作慢了一步没有拍到这个动人的景象,只拍到他为学员灌水解渴的镜头。 这几场考试都是连贯的,中间并没有休息或间断的时间。 6月2日,学员们在讲经院搭起了十三个帐蓬,他们将在考试之后放松下来,尽情欢乐三天……。当中他们还专门表演了他们各自拿手的节目。有在帐蓬内聊天的;有在帐蓬外喝茶取乐的;也有的对着无线咪弹琴放声高歌的;还有身披彩带,舞姿优雅,直跳得落瑛缤纷,天花缭乱。 小喇嘛们则演出了一个叫“逛新城”的小歌舞(这首男女声对唱的歌是60年前后发表的,内容是一对父女看到了城市的新面貌的景象)。用黑墨画的胡须,红墨涂的脸蛋,竹杆做的烟斗,末了一脚,引得我们哄堂大笑。 这种活动我在5月2日也曾经参加过,费用是学员们各自均摊的。有糖饼、各种饮料、瓜子花生等,菜肴中以素菜粉条为主,也杂有一些牦牛肉和鸡蛋(这里不吃两条腿的动物,也不吃鱼)。主食有米饭和糌粑、奶茶。 活佛、格西、经师、铁棒喇嘛也被邀请过来,当然也有我这个不请自来的来客,大家围着一圈,并小心恭谨献上各种茶点、饮料和菜肴。那天我坐在活佛的旁边,可能是因为我肚中空虚的时间太长,以至吃得狼吞虎嚥,安逸得很。 每年在庙会上,还将对学习成绩好的喇嘛们进行表彰,得到奖励的都是那些出类拔萃的学员。发奖时先是格西的大弟子,在广东一带为学院筹集经费的邓珠扎西向活佛、格西及一众有职事的喇嘛们敬献一些法器类的礼物。然后代表所有的学员们向他们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去年是每个得奖的学员都要行礼,今年可能简化些了),之后是唱名,得到奖励的都发给一张成绩单,前三名的还由活佛、格西等人亲手授予的五彩哈达,奖品有现金、大捆的茶叶等。发奖完毕,得奖的学员的乡亲各自也会上台给他们献上哈达以示祝贺,多的脖子上挂上了几十条的哈达。 最后每位学员还会得到一套新的袈裟。 由于没有专门的地方学习,佛学院目前只能借用寺庙的客堂。为此寺庙决心自筹资金修建一座佛学院,尽管得到信众们的无偿的支持和热情的参与,但目前已经花费了近50万元,估计还需要很多才能最后完成,活佛他们说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幸好到明年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不过全部工程起码还要到后年(2007年)才能完工。 由于需要向当地银行贷款,牛麦活佛不得不接受县里的要求,从今年五一起开始向游客收取门票。为此寺庙内的大小喇嘛很是怨怼,认为坏了佛教世法平等皆可礼佛的规矩! 这个工程没有一张图纸,更不用说什么放线等细微之处,顶多也只是用到水平尺而已,然而它绝不会是豆腐渣工程!你不能不惊叹藏汉民族工匠们的卓越和高超的本领。 我刚到之初,那里还只露出一点点墙基,但几个月后,大殿的雏形已经显现。 几位活佛和寺庙的喇嘛们都非常关心佛学院的建设。牛麦活佛只要在寺庙,每天都会到工地转转,问候工匠和信众,也经常看到他一脚泥一脚水的参与劳动。 来工地参加劳动的信众们是不拿一分钱报酬的,甚至每天的伙食、茶水也是自带;而他们所提供的车辆和汽油柴油,也无须寺庙操心。义务劳动最多时有两三百人或更多,他们在工地上无人指挥、更没有人在监督。但大家还是不论老少,不管男女,更不畏惧寒冷、雨雪、暴晒甚至风沙。 自愿、自觉、自律在这个环境下得到最真实、最全面和最完美的体现,真是令人由衷敬佩。 这当中他们的信仰在起着什么作用?不是很值得我们去思考吗。 我想起当年念小学时的大跃进运动,那时从和平路小学步行到亭子一带去取白泥参加大炼钢铁。也想起长辈们那时高涨的热情和义举。不过我还想到在宁明插队时当地农民那段“五里又五里”的谚语(一个挑着重担的农民问干部,到共产主义还有多少里,答曰:五里;农民又走了五里,再问。还是回答五里……)。 现在我们还有这种自觉的热情吗?如果没有,那是为什么?我们的精神那里去了? |
已近花甲,童心未泯。 河山万里任驰聘,网上相知多友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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